第十九个故事:新加坡之恋 二维码
来源:《我在新加坡那些事》 导读:富二代并不是个个花花公子,也有全心投入的爱情,也真正拼博的有识之人。本文中主人公就是在新加坡基于父辈创下的好基业,把握机会,创造了自己的事业,同时也收获失而复得的爱情...... 正文: 1. 小胖那时喜欢玩《魔兽》,经常和文森,西瓜和魏斌一起组团打怪,号称四大金刚,成立靠谱团,自任团长。后来靠谱团从线上发展到线下,线下活动主要是在酒吧里拼酒泡妞,醉生梦死。 靠谱团在新加坡《魔兽》圈和夜场圈都颇有名气,招揽了不少小弟。四大金刚里,西瓜是唯一的女生,她的脸型不算美丽,但自有一股英姿飒爽的味道,特别是一双白玉般挺直完美的大长腿,弥补了她所有的不足。新加坡一年四季都是夏天,西瓜长年穿着各式各样的牛仔或休闲短裙,任由大长腿长年裸露在外面,配合微翘浑圆的臀部,怎么看都不厌,赚足了所有人的目光。西瓜的优势不仅仅是漂亮的长腿,酒量更是一绝,还没看到哪个男人将她灌倒过。人又豪气,有她在的地方,气氛自然没得说。所以,在留学生圈里,很多女孩都尊称她叫西瓜姐,这样的女中豪杰,当之无愧成为靠谱团的精英了。 魏斌是靠谱团主要金主,著名的创二代,家境富裕,在私立大学KAPLAN读了四年本科,商业思维发达,敏锐地嗅到了新加坡留学生圈巨大的奢侈品需求的商机。私立学校的留学生特别是女生,几乎不会有人会背低于一千新币的包包,几乎都是LV、 GUCCI、 巴保利、香奈儿、爱马士等大牌的天下,像MIUMIU、COACH这样稍稍低一点的品牌都拿不出手。她们虽然钟爱一线品牌,但很多家庭对经济还是有控制的,所以她们希望价格越低越好。魏斌找家里要十万新币做本钱,通过欧洲的亲朋好友代购,价格比新加坡本土低了30%。靠做代购,魏斌赚了第一桶金。魏斌生性比较沉静低调,其貌不扬。刚加入靠谱团时小胖并不把魏斌放在眼里,直到有一次,靠谱团在阿凡达聚会,通常聚会的费用都是遵循男人A钱,女人免单的传统原则。但那一次喝得有点嗨,收的钱不够买单,正当小胖正准备再收一次的时候,旁边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魏斌却说,单已经买了。小胖一愣,这一单起码三四千新币,没想到魏斌买起单来眼都不眨,让小胖顿时瞬间刮目相看。从那以后,魏斌常常偷偷地把单给买了,这当然是好事,给靠谱团省出了很多经费,不过小胖还是善意地跟魏斌说,团里的活动是集体活动,你没这个义务给全体团员付钱。魏斌嗯了一声说知道了,但还是照买不误。后来发现,魏斌一逢聚会就找机会坐在西瓜的身边,对西瓜百般照顾。小胖这才恍然大悟,花钱也是男人买自信的一种表现,在气场强大的西瓜面前,男人的自信只能靠一个钱字。看透魏斌的心思以后,小胖便不再阻止魏斌花钱了。 过了不久,小胖发现西瓜背的包包换成了爱马仕系列的蜥蜴皮限量版,这款价值十多万新币的包包把小胖吓了一跳。小胖问西瓜,哪来的?西瓜说魏斌送的。小胖也不多问,包包都收了,关系肯定就不一般了,看来钱还真是个好东西,什么都买得到。以后的聚会里,小胖便经常看到魏斌经常铁将军般寸步不离守候在西瓜身边。西瓜豪放得张牙舞爪,魏斌安静坐在一边,目光关切。西瓜不管怎样离谱的花销,魏斌总是默默地买单。这样奇怪的画面小胖觉得不可思议,西瓜能碰上这样一个好男人,命好。 靠谱团另一个重要人物文森也很有来头,他长得帅气不说,还经营着一个留学中介公司,妹子资源很多,如果有什么聚会,文森一个电话,女孩子们便蜂拥而至。靠谱团在四大金刚的经营之下,在阿凡达和网络上名声渐起,随者众多。 小胖为自己能聚集起这支优秀的队伍而自豪,行为举止不免有些张扬,在阿凡达的VIP区,与靠谱团比邻而坐的通常也是一桌清一色的年轻人,以一个俊挺的青年为首,大家都叫他星哥。星哥虽然俊朗,面相却有些阴鸷,看来不好惹。小胖原本想着毕竟经常做邻居,蹿一下台,敬两杯酒也无碍,但看看星哥似乎并不那么友善所以小胖也就作罢,一直以来两帮人马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可毕竟两卡台靠得太近,磕磕碰碰也在所难免。磕碰的源头在于一个刚进团的小伙子。那小伙子生性活跃好动,喝多了喜欢大吼大叫。要是只是在自己的卡台叫一下吼一下倒也没事,小伙子竟然鬼使神差跑到了邻座,吼了两声才发现在座的人都不熟,一下慌了神,正想着赶紧走开,没想到肠胃里的酒气食物却不受控制不合时宜地冲了出来,在星哥面前仅一尺远的距离上吐了一地,地上反弹的酸水溅脏了星哥的鞋面上。 小伙子吐了后人也清醒了,抬头看了星哥一眼,不知所措。跟着小伙子过来的还有两人,他们是想拽小伙子回去的,眼前的一幕发生得迅雷不及掩耳,两人发现情况不对,赶紧跑回去找小胖。 怎么就惹了这伙人?事儿可不小!小胖叫上旁边的西瓜和魏斌,一起过去处理。事发后,星哥依然一声不吭地坐在原处,服务员已经赶过来清理好了地板,惹事的小伙子呆立一旁,耷拉着脑袋,似乎在听从发落。 小胖他们走过来时,正好见到星哥旁边一个矮小精悍的青年递给惹祸的小伙子一包纸巾说,擦。小伙子接过纸巾,便弯下身去给星哥擦鞋。星哥这时说话了,只说了两个字:跪下!这两个字透露着威严,小伙子还是一刚来新加坡读书的小孩,哪见过这个的场面,听到声音不由自主地双膝便着地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小胖看到这个场面有些心酸,端了杯酒过去跟星哥说,小孩子不懂事,放过他吧,我敬你一杯。星哥冷冷地看了小胖一眼,说,你算老几?然后对那还跪着的小伙子递上他穿着脏鞋的脚。 星哥的鞋子是一双阿迪帆布休闲鞋,鞋面上沾上的污渍并不多,却很显眼。小胖知道星哥的来头不小,这双鞋他应该不会再要了,让小伙子跪着擦鞋,只是他想给平时作风张扬的靠谱团一个下马威罢了。小胖见星哥不买账,但让小弟在众目睽睽下继续跪着擦下去,靠谱团的尊严何在?但要是不擦,靠谱团理亏,给他们挑事的机会。事情的进展已经不能让小胖多想,擦是要擦,但跪着擦便不对。一念及此,小胖一把把小伙子拖起来,让他站在一边,对星哥说,这孩子是我小弟,他的事我扛了。这样的场面正是星哥所期待的,他此时面色微微一笑,说,你要怎么扛? 小胖说,今晚星哥和兄弟们的酒水,都挂在我账上,当作赔罪如何?星哥说,酒归酒,可我的鞋子还是脏的。小胖看着星哥,星哥也正盯着小胖。小胖一把夺过小伙子手中的湿纸巾,弯下腰便去给星哥擦鞋,他一手端着星哥的脚,一手小心擦拭,擦得仔细,一丝不苟,那些脏污连同旁边晕黄都擦得几乎肉眼看不见了。星哥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次他没有再叫小胖跪下,他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 小胖的表现让星哥欣赏。小胖也相当识相,见情势有所缓和,便提议让星哥星哥等几个人并到靠谱团的台来。不打不相识,小胖让星哥做主座,自己坐旁边。西瓜带领的妹子们也知道眼前的帅哥颇有来头,频繁地敬酒互动,不多久便其乐融融了。 日子久了,靠谱团和星哥一伙互动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了解。星哥带着一帮小弟开了个财务公司,靠放高利贷和外围赌场赚钱。华人爱赌是天性,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做这行的都有一定的黑道背景。星哥手下有几个狠角色,跟着他打拼江山,靠这些事业赚了不少钱。靠谱团妹子多,经常时不时发几个妹子过去给星哥他们助兴,西瓜更是主动出击,恨不得整晚都坐在星哥身边不回来,看来西瓜对这个帅哥兴趣不小。刚开始时,魏斌还跟过去为了看住西瓜,西瓜才不管那么多,把魏斌往回撵,魏斌只有作罢,随她去吧,在酒吧,他们都在,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没办法摊上这么一个强势任性张扬的女朋友,谁也奈何不了,除非这个男人比她更强势。
2. 不久便是星哥生日,他在他新买的位于巴西立的临海别墅搞了个生日派对,别墅配备有游泳池和健身房,价值不菲。他也请了靠谱团四大金刚,人多更好玩。主餐是自助餐,菜品都是从市里餐馆定作送过来的,有辣椒螃蟹,椒盐虾,炸鸡翅,牛仔骨,炒粉炒饭等等。星哥的餐厅有一张长形的西式餐台,可以容二十人一同进餐。 晚餐结束后,菲佣推来一个三层大蛋糕,星哥举起大长刀,一把切下去,气势十足。让菲佣给大家分了蛋糕,星哥安排大家去泳池吧喝酒。泳池吧是一个小型泳池坐落在标准池旁边,设计可谓独具匠心,一半的吧台没在水里,另一半伸在岸上,岸上和水里的部分吧台都配有高脚凳。可以想象游泳游得累了便可以直接坐在刚好没在水里的高脚凳上喝一杯佣人递过来的香槟,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另外,泳池吧还配有一个小型舞池,挺像模像样的。 客人们还在进餐时,泳池吧已经提前做好了布置。两个菲佣暂时充当吧台侍者为大家倒酒,菲佣把酒柜的酒都拿了出来,主要的是马爹利名仕,麦卡伦18年,雪树伏特加,还有法国的酗悦特级香槟。 好酒还要有好音乐。星哥还特地请了个DJ。客人进场之前,DJ已经原地待命,看不出来,这个DJ身材胖得有些离谱,坐在DJ台后的高脚凳上,高脚凳似乎就是直插进了肉里,像一根支撑着棒棒糖的竹竿。 在晚宴上,西瓜一直依偎着魏斌,小鸟依人,神态亲昵。魏斌很感动。西瓜一直对魏斌忽冷忽热,热的时候,魏斌就会感动,一感动魏斌恨不得把一辈子都贡献给西瓜,好好保护西瓜,让西瓜依靠一辈子。 为了显示自己的美丽,也是为了对星哥的尊重,西瓜穿着晚礼服,高跟鞋,画了个宴会妆,虽然美艳照人,却让西瓜感到拘束。化了妆后的西瓜掩饰了方脸带来的英气,多了份女人特有的妩媚,很多男人都用不经意的目光往西瓜身上扫,西瓜感觉如芒在背般不自在。只想宴会早点结束去换衣服,还好星哥特别提醒说餐后有泳池派对,西瓜特别在挎包里塞进了一件T恤短裤和泳衣。 餐后,西瓜找星哥要了间房间卸妆换衣服。小胖和魏斌帮着DJ调试了打碟机,音响和灯光,不一会,舞池的空间在夜色的笼罩下便五彩缤纷了。音乐响起,刚刚离开餐厅的宾客们纷纷端起酒杯,自觉地围了过来。宾客们的欢声笑语,载歌载舞。 魏斌给自己和小胖各倒了一杯名仕,加了几块冰,和小胖对饮。喝完后,往人群里张望寻找西瓜。很奇怪,竟然没有看到西瓜的身影。魏斌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寻思着西瓜应该还没换好,也不便去打扰,卸妆和化妆对女孩子们都是大工程。 时间不知不觉便溜过去了。魏斌又看了看表,派对都开始一个小时了,西瓜还迟迟不现身,西瓜卸妆不至于那么慢吧?魏斌一边想一边拨通了西瓜的电话,打不通!西瓜竟然关机了。或许是西瓜手机没电了,魏斌宽慰自己,连喝了两杯酒,还是掩饰不了内心的不安,魏斌决定去找西瓜。 魏斌把酒杯放回吧台,便沿着阴影,穿过喧闹,穿过餐厅,走到客厅,客厅静静的,一个菲佣正在收拾茶几上的杯子,看到魏斌进来,便礼貌地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吗?魏斌本想问她有没有看到一个漂亮女客人进来,但转念一想,改变了主意,只是问道,化妆间在哪?菲佣奇怪地看了魏斌一眼,但依然卑谦而体贴地回答道,在楼上,上了楼往左转第一个房间就是。 魏斌道了谢,忐忑不安地上了楼。二楼的格局简单但装修大气豪华,三面朝海的做了会客厅和房间,另一面上化妆室洗手间及杂物间。会客厅正面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一望无际的海面尽收眼底,紧靠会客厅的是同样面海的三个大房间,都紧闭着门。魏斌往左拐,轻轻敲了敲化妆室的门,里面没人。估计西瓜在洗手间吧,魏斌心想,便走到洗手间的门口,往里张望,只能看到洗手台,他又不能进去,只能站在门廊上等候。 二楼没人,很安静,落地窗外的海平面,在夜色里散发着淡蓝的清光。魏斌心想,真正好的风景是属于有钱人的,他要把事业做大,也要像星哥家一样,买一套面朝大海的别墅,和西瓜不离不弃长相厮属。 靠着门廊等了一会,洗手间并没有人出来,也没有响声。西瓜或许回到派对了吧!魏斌寻思着准备下楼,刚走到楼梯口,一丝丝轻微的呻吟声从右边的房间里清晰地传进了魏斌的耳朵,虽然很轻微,但二楼太安静了,安静得任何声音都逃不过魏斌的耳朵。魏斌悄悄地走到会客厅落地玻璃的一侧,斜眼朝房间看去。如果靠近客厅的房间没拉上落地大窗帘,从客厅可以瞥见房间一部分。魏斌知道偷窥不礼貌,但那声音太过撩人,魏斌忍不住。 魏斌小心地把自己掩在客厅的大窗帘里,他怕被路过的佣人们发现他这种不道德的行径。他的目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玻璃,只能看到床的四分之一,在目光所及的四分之一的床上,四条腿绞在一起,不停地扭动。目光沿着床橼往下,地板上,魏斌发现一双白色的GUCCI半高轻便鞋东倒西歪,正发出惨白的光,直直地透射进它曾经的主人-魏斌的心底。心痛如绞,如针刺,如火烧。魏斌低低地嗷叫了一声,身子沿着落地玻璃壁,软绵绵地跌坐了下去,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魏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泳池边的,他并没有发现两个湿漉漉的身影已悄悄从他的背后向他靠近。这两个身影从背后一把抬起毫无防备的魏斌,快走到游泳池旁边,一、二、三,轰的一声,魏斌被丢进了泳池。这两个人正是小胖和文森,他们用同样的方法已经丢了好几个人,在被他们抬着行进的路上,每个人都极尽夸张的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大叫。只有魏斌,一声不吭,小胖和文森感觉像是在扔一块木头。他们感觉有些不对,还来不及细想,那些曾经被他们扔的伙伴们早已同仇敌忾磨刀霍霍地冲向他们。 落水的瞬间,魏斌有种像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觉,在水中急速下沉的时候,魏斌心想,如果我不再闭气,任水灌进自己的身体,等它膨胀得像个大皮球浮上去后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呢,西瓜会自责吗?答案是肯定的。可是另一个声音又在耳边告诉自己:别太认真,在这个圈子里,女孩子们都是男人们的猎物或者宠物,这个玩腻了随手就甩,那个又捡着了接着玩,男人们热衷于猎取女孩们的身体。可是反过来,男人们何尝不是女孩们的猎物呢?女孩们从他们身上猎取了包包,衣服和奢侈的生活。这段话是文森曾经说给魏斌听的,文森常常口出惊人,在文森眼里,这些看似出身高贵的女孩们其实跟卖身没什么两样,只是这样的交易隐藏在爱情的外衣里。事实上,作为留学中介,被文森猎过的女孩们也真不少,但文森该断即断,从不留情。可是魏斌不以为然,他说他和西瓜是真爱。对这样顽固不化的兄弟,文森也只能听之任之。 文森这番惊人的见解在魏斌快要沉到水底的时候从脑海里涌了出来,他幻想着当他膨胀如球浮在水面时,西瓜并没有伤心流泪,而是站在星哥身边,和星哥一起,阴恻恻地笑,似乎在说,真是个傻瓜。魏斌在心底大喊:不!我不是傻瓜!别把我当傻瓜!魏斌一边喊一边挣扎,手舞足蹈地爬出了水面。 魏斌用手拂了拂面部的水,视线清晰了,他并没有看到西瓜和星哥在岸边阴笑,岸上岸下依然一片喧闹。魏斌落寞地游到岸边,一个人悄悄地爬上岸,拧了拧身上衣服浸的水,把衣服拧干了些,掏出裤袋里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已黑漆漆的成了一块砖头,他拿在手里掂了掂,骂了句妈的,便用力朝围墙方向扔了过了。 魏斌失联了,手机、论坛、微信、QQ全部关闭。小胖和文森去了几次魏斌的住处,一直无人应门,小胖跟文森说,算了,让他静静吧,他存心躲着大家,找也没用,他想通了,自然会出来找我们的。 文森说,这个西瓜玩得也太过了。 小胖说,魏斌太老实太认真,这个圈子容不了认真,谁认真谁输。 文森叹了口气说,西瓜跟了星哥,魏斌玩失踪,靠谱团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3. 不知不觉,离开新加坡二年了,当年魏斌通过他的表哥在法国的普瓦捷管理学院办了一个成人教育性质的学生签,又做回代购的老本行,得天独厚的优势让魏斌的生意风生水起,代购网络越做越大。生意上的成功并不能排解内心的抑郁,魏斌决定回一趟新加坡。他想联系小胖找个住处,一起再过回曾经那种没心没肺寻开心的日子。可当他抵达樟宜机场,一出安全门,他就改变了主意,决定不惊扰大家,他怕看到小胖和文森他们那种怜悯的眼神。 这是两年来第一次踏足新加坡,那条连接机场和市区的ECP快速公路的上鲜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唯一不变的是路边的雨树,一如既往的枝蔓缠结,铺天盖地。隔着车窗,望着绵延不绝的树影,不禁发起呆来,他想,西瓜现在在干什么呢? 魏斌叫的士司机把他带到KALLANG RIVERSIDE,那是一座靠近新加坡河的高档私人公寓。新加坡河一端通往北部的克里芝水库,另一端通往玛利娜海湾,一半是淡水,一半是海水,沿着河边有条林荫小径,魏斌一开窗就能看到河景,还有散步或跑步的人们。他很羡慕这些人,无忧无虑,至少看起来无忧无虑。或许,在外人眼里的他也是无忧无虑的,谁又能看得透别人内心的秘密呢。 魏斌是通过狮城论坛租的短租公寓,房租三千一个月,他一次性付了三个月,房东一脸欣喜,要知道在新加坡短租市场,这样的客人很少,省去了房东每月费心为空置的房间费心张罗。这里离克拉码头也不远,二三公里的距离。登记入住后,魏斌安放好行李,在洗手间洗了个脸,把下颚浓密的小胡须修理了一个,看起来整洁了些,然后换了件深灰色的T恤,在行李箱里找到那幅特意定制的变色眼镜,走到试衣镜前,魏斌发现镜里的人已经不再是自己,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出了公寓,魏斌花了二十分钟慢慢走到阿凡达,酒吧人还不多,还没到狂欢的时间。他在阿凡达前站了一会,整整衣装,郑重其事地走了进去,酒吧里三三两两很多外国人,他们喜欢趁着HAPPY HOUR的时间来,可以用同样的钱喝到双倍的啤酒。魏斌朝服务员打了个手势,叫服务员安排了个边角不起眼的台,点了瓶马爹利名仕,服务员用奇怪的眼神看了魏斌一眼,微微一笑,便转身拿酒去了。魏斌不以为意,他喝的不是酒,而是回忆。 酒上来了,服务员问魏斌还需要什么?魏斌摆了摆手,礼貌地说不用。然后自个儿往酒杯里放了三块方冰,倒了半杯酒,握在手中,轻轻地摇晃。冰块在酒杯里泛着清澈的光,他轻轻呡了一口,辛辣中透出了甘甜,多少熟悉的味道。魏斌不记得多久没有喝过酒了,在欧洲的日子里,他几乎滴酒不沾,一端起酒杯,星哥家的派对,曾经夜场的迷离都出现在眼前,让人迷乱和消沉。 魏斌的台在最里端,一个不为人注意的角落,在人潮喧嚣的夜场,犹如一个局外人。他只是安静地喝着酒,回忆着往事。十点多时,人多了起来,魏斌抬抬眼,环顾四周,影影绰绰里,并没有熟悉的身影。一直到午夜,一瓶酒被魏斌喝掉了一半。他离开时,服务员问道要不要存起来,魏斌起身,依然潇洒地朝服务员摆手,说,不用了! 阿凡达门口稀稀散散站了些客人,有些是在等人,有些是正准备进场,还有些从里面出来透透气。这些人中间,一个身材高挑打扮时尚的女孩正靠着墙根不紧不慢地抽着烟,比较显眼。魏斌不禁多看了几眼,他觉得女孩面熟,认真想了想,突然记起这女孩的名字叫绫子,曾经靠谱团的小妹,跟西瓜也很熟。魏斌和绫子交往不多,却总归是熟人。 魏斌朝绫子走了过去,跟绫子说,可以借根烟抽吗?绫子看了魏斌一眼,没有拒绝,打开烟盒,抽出一根,递给魏斌说,我们在哪见过吗?怎么觉得你眼熟呢!魏斌一边摘下变色眼镜,一边说,我以前不留胡子,也不戴眼镜。 你是魏斌?你回来了?绫子认出了眼前的男人,不由吃了一惊。 是呀,刚回来。魏斌微笑着回应。 大家都以为再也不会回来了,绫子说。 终究还是会回来的,魏斌说,把手中的烟灭掉,朝隔壁的咖啡店指了指,请你喝一杯茶,好吗? 看到绫子眼睛里有些犹豫,魏斌解释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想打听几个朋友的近况。 绫子答应了,魏斌的故事,绫子很清楚,对于这样一个男人的邀请,她不忍心拒绝。
4. 那是一个阴凉的夜晚,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小胖窝在房间里看《权力的游戏》,小胖最喜欢里面的裸戏镜头,几乎每一集都有一两个,这也是他见过最好的裸戏镜头,角度、色彩、神情、时间把握得恰到好处,每次看了都有种欲说还休的感觉。这样的视觉享受是在国内看不到的,在国内能公开放映的都已被剪得面目全非。 他恰好看到龙母丹妮莉丝和卓戈在床上的精彩部分,他的手机就响了,拿过手机一看是陌生号码,便直接挂掉了。但那个号码又一次打了过来,他不情不愿地按下接听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的屏幕,嘴巴对着手机话筒,不耐烦地说,谁呀? 电话里传来一个虚弱的男声,是我,魏斌。 小胖听到魏斌两个字,惊得跳了起来,一边关掉电视音量,一边吼道,你回来了?你在哪?我马上过来! 我在欧南园这边的国立医院。魏斌的声音依然虚弱,像疲惫不堪的样子。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小胖急急地说,语气里满是担心。 魏斌说,我没事,是西瓜,你现在方便过来吗? 小胖说,好的,我马上就过来。 凌晨的国立医院很安静,没什么人,通往急救室的走道上,空空荡荡。在国立医院主楼二楼急救室的门口,小胖看到了抱头坐在走廊上的魏斌。他走过去,拍拍魏斌的肩膀,魏斌抬起头,见到小胖,说,你来啦! 魏斌满脸疲惫,神情像一棵干枯的老树,了无生机,残留的泪痕依然显眼,这是一个伤透了心的男人,让人看着也跟着难过。 小胖说,西瓜出什么事了?严重吗? 魏斌说,西瓜从她住的四楼跳了下来。 小胖说,什么?西瓜跳楼了?小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西瓜是一个乐天豪放的女孩,拼酒时的那股狠劲还历历在目,没想到现在竟然躺在急救房抢救,小胖盯着魏斌,期待他讲详细一点。 魏斌张眼看了看急救室的门,门上亮着一个红灯,表示急救还在紧张地进行。魏斌把目光收回来,又一次抱紧了头,他说,我现在心乱如麻,晚点再说吧。 他没再问什么,在魏斌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安静地陪着魏斌等待手术的结果。时间一点一点地溜了过去。凌晨六点,天蒙蒙亮,小胖有些支持不住,把头靠在墙上睡着了,魏斌为了赶走瞌睡虫,站起身,伸伸腰,沿着走廊走了几步。没过多久,他也听见急救室的门吱嘎地响了,一个护士走了出来对他们喊道,谁是李小婕的家属?李小婕是西瓜的实名。 魏斌听到护士的声音,急促地走了过去,紧张地说,我是,我是她男朋友,她怎么样了? 护士说,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因为前身先着地,四肢都粉碎性骨折,左胸三肋骨断裂,脾肺出血,手术很成功,康复问题不大,只是需要时间。另外,我们在她血液里检测出来MDMA. 魏斌听了,长吁了口气,说,什么是MDMA? 护士说,就是俗称摇头丸的一个毒品 魏斌苦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他又问护士,我可以现在去看她吗? 护士说,她现在全身麻醉,处于晕睡状态,医生包扎好后会送到ICU观察,不方便会客,你们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吧。 魏斌听到西瓜没有生命危险,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了,护士说完便转身回了急救室,魏斌跟护士道了谢,转身跟小胖说,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饿坏了。 他们选了一家医院附近的食阁,其时天已大亮,来吃早餐的人很多,他们随意叫了些杂菜,要了三碗白粥,稀里哗啦一会儿就下了肚,敢情大家都饿了。肚子填饱了,魏斌脸上恢复了生气,他跟小胖说起他在法国的经历,说起他想回新加坡看看西瓜,却不好意思联系小胖,意外在阿凡达碰到了绫子,而绫子告诉了他西瓜的事,他知道星哥有了新欢,把西瓜给甩了。绫子还说西瓜现在每天买醉,日子过得晕天晕地的。西瓜的生活状态小胖也知道,只是他无能为力,做不了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 魏斌继续说,他听到西瓜的情况,很心痛。绫子给了魏斌西瓜的住址,别了绫子后,便径直去了西瓜住的公寓,那公寓叫LAGOON VIEW ,位于东海岸。魏斌在LAGOON VIEW 附近游荡了几天,始终没有鼓起勇气给西瓜打电话。有一次,他在门口看到了西瓜,一脸憔悴,让魏斌很心疼。 魏斌正在思考去留的问题,进退两难之际,却意外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其实西瓜也知道魏斌回新加坡了。绫子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消息隔天就传到了西瓜那里,西瓜做了对不起魏斌的事,也不好意思联系他。新加坡的圈子很小,西瓜跳楼的消息传得很快,绫子知道后第一时间通知了魏斌。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在医院。魏斌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不该离开她的。 小胖看着又伤心又自责的魏斌,不知怎么去安慰,只是不停地劝他想开点,事情已经过去了,而西瓜很快会恢复健康。吃完饭,小胖送魏斌回了他的公寓去休息,小胖不放心魏斌,便干脆在他房间睡打了地铺。一夜折腾,都已极其疲累,不一会儿,房间里便响起了魏斌的鼾声,抑扬顿挫,经久不息。
5. 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魏斌已经恢复了精神,只是脸色依然沉重。小胖看他似乎没心情外出吃饭了,便在附近食阁打了二份海南鸡饭,拎上来给他吃。魏斌看了看桌上的鸡饭,摇摇头,说没胃口。小胖拿过一盒,拆开酱料,淋在鸡块上,递给魏斌说,多少吃一点吧,西瓜也不愿看到你有气无力的样子。 魏斌接了饭盒,好意难却,将就着吃了一点。饭毕,小胖叫魏斌整了整衣装,又自作主张往魏斌头上抹发胶,魏斌闪头躲过,小胖说,别动,抹一点精神点,西瓜看了会开心的。这个时候用西瓜做借口,对于魏斌来说,是百试百灵的武器。 从公寓出来,小胖和魏斌一起赶往医院跑,医院大厅这时候的人满为患,却井井有条,大家都排号等着护士小姐安排。他们上了二楼,人便少了许多。ICU病房的护士小姐说,西瓜病情已经稳定,准备要转入常规病房,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张单和一支笔,指着单上的房型,接着说,你们先看看,考虑一下,填好选择哪种?然后签好名交回给我。魏斌接过单,扫了一眼单上的信息,便说,不用考虑了,选最好的吧。说完,便握着笔勾选了最下面那个最贵的选项,签名递回给护士。小胖们站在魏斌的身边,很清晰地看到了被魏斌选上的价格是每晚800新币的VIP套间。 办好手续,另一个护士小姐带他们去病房等候。病房在门诊大楼后面的一栋大厦里面,从ICU通过中间的一座廊桥,便可直达住院大楼,住院大楼很高,有二十八层,小胖们被安排在第二十层,门很大很宽,房间是一个小套间,卧房比较宽大一点,约有二三十个平方,只是摆放了一些必要的支架和仪器。卧室外面有个十来平方的小客厅,放有一套灰布麻料沙发,茶几桌椅电视还有一个小冰箱。打开窗帘,几乎可以看到整个欧南园的风景,层层叠叠的组屋,横跨东西的MRT , 纵横交错的街道,葱葱郁郁的雨树,如果在卧室摆上一张舒适的大床,撤掉那些医疗设施,这房间便和一家高档酒店公寓没什么区别。 护士走后,他们无事可做。小胖打开电视,5频道正在播放新闻,主持人正在现场用坡式英语直播小印度的骚乱事件,说的是一名印裔的劳工被一辆私人巴士撞死,肇事司机态度比较嚣张,引发四百多名印裔劳工打砸和示威,据说还烧毁了几辆警车和民防车,警察封锁了道路,重兵镇压。画面里警察总监黄裕喜说,这是他加入警队四十多年来第一次遭遇如此规格的骚乱……魏斌说,一群可怜又可悲的人。 小胖回应说,是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过印度人总比中国人有骨气,中国人哪里敢闹事呀! 魏斌说,就算闹事也闹不过政府,看来PAP要借这次机会紧缩对印政策了。 魏斌说的是事实,前段时间也发生过中国籍巴士司机罢工事件,要求与新加坡籍司机同工同酬。后来结果是,四名领头的司机被控扰乱公共秩序投入监狱,其他人不但没有涨薪,要不被处罚后忍辱负重地留了下来,要不被解雇遣送回国。 正说着,门被一个护士推开了,两个护士弓着背,双手托着一张医疗床的床椽,慢慢地让医疗床滑行了进来。看到病床入门,魏斌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准备奔过去。那个在前面开门的护士朝魏斌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安静。 床的后面还跟着两个护士,床的一侧挂着吊瓶,吊着药水。床上,赫然躺着一个浑身被白纱布包裹着的人,脑部也裹了纱布,只留下了眼睛、嘴和小块额头留在空气里。护士们悄然无声地保护着病床拖进了卧室。 魏斌和小胖两个大男人小心翼翼地立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护士安放好病床,处置好各种仪器,然后鱼贯而出。为首的那个护士叫其他人离开,留下来跟魏斌说,我们给病人注射了止痛药和安定,她还在睡觉,因为药物的作用,最近睡眠比较多,你们要注意让病人多休息……护士接下来又介绍了许多注意事项,魏斌不停点头记好。 护士走了后,魏斌搬了张椅子,轻轻地放在床边,坐下,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的石膏人,鼻子发酸。小胖此刻内心也心潮起伏,西瓜和魏斌都是小胖在新加坡最亲近的朋友之一。他想起西瓜那美丽的大长腿,豪放的风格,藐视一切的眼神,而今,却成了这副模样,令人唏嘘不已。小胖知趣地退到外面客厅看电视,让他们俩单独多待一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胖听到里面魏斌喊道,醒了!西瓜醒了!小胖进去时,正好看到西瓜残留在外的眼睛,虚弱地转动,看看魏斌,又看看小胖,嘴角翕动着,二年来,魏斌第一次听到了西瓜的声音:你们来啦!你们还好吗? 魏斌说,是呀,我们来啦!我们还好!说完哽咽起来。 西瓜说,我没事!别哭啦!哪像个大男人! 魏斌一边点头一边说,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小胖故作轻松地说,好啦,没事了,医生说,你很快会好起来的,我们还等着西瓜重出江湖,去阿凡达喝酒呢! 小胖看到西瓜嘴角一动,似乎想笑,眉头却也跟着嘴角的牵动也皱了起来,西瓜说,小胖,你别逗了,我心痛呢! 小胖说,好吧,我这就走,我在这里你的心就痛,还是留点时间给你俩倾诉倾诉衷肠吧! 西瓜嘴角又一动,眉头又一皱,看来哪个部位又在痛了。 小胖离开病房,回了家。他还得去工作,需要赶紧休息一会,才有精神上班。
6. 西瓜在医院VIP套房住了一个月,魏斌寸步不离陪了一个月。开始几天,小胖也每天都去医院。文森和原来靠谱团的兄弟们也陆续过来探望。在魏斌的精心照料下,西瓜气色慢慢好了,小胖就减少了去医院的次数,一周一两次就好,要多留点私人空间给他们。 这期间,小胖发现他们变了。魏斌面色不再阴沉,多了许多笑容。而西瓜,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慢慢地在消逝,平常很多时间在发呆和思考,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有一次,小胖故意跟西瓜说,克拉码头开了一家新场子就PLAY HOUSE,等你好了去玩一次怎样?西瓜不屑地说,要去你自己去吧,我没那个心情。西瓜郑重其事的样子让小胖觉得好笑,眼前的西瓜跟以前如此的不同,这样的状况让小胖难以适应。总之,西瓜在坠楼事件后,成熟多了。 二个月后,西瓜出院。小胖大致算了一个,光住院费魏斌就花了五万新币,医疗费也有好几万,相当于小胖近一年的收入。魏斌为了西瓜,啥都不顾,只想把最好的给西瓜。 魏斌把西瓜接到自己的公寓,第二天,在东海岸的著名海鲜餐厅摆了一桌,宴请了小胖、文森、绫子及几个要好的靠谱团兄弟。魏斌在席间宣布,他将带西瓜一起离开新加坡。小胖问他们准备在哪里定居?魏斌笑了笑,摇头说不知道。小胖不信。魏斌说他和西瓜要去周游世界,四海为家。 小胖知道魏斌稳定下来会跟他联系的。无论如何,他由衷地敬佩魏斌的深情,喜欢西瓜的豪放。尽管西瓜也有迷失自己的时候,可试问,这个世界,谁又没有走过弯路呢?小胖只有真心地祝愿他们,一辈子相亲相爱。 (此文章与M/ARTS即简艺术电动牙刷联名发布,版权所有,转发请联系本站) 上一篇第二十个故事:洁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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